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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悬灯(1 / 3)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望着城墙下的京都城。不同与昨日的繁华与喧嚣,脚下的街道上路人散尽,唯有一人提灯照路前行。提灯的男人一步一步走遍长安城,在这清冷的中元节显得格外诡异。

孤灯孤影,晚风透着不属于夏日里的清冷阴凉,人息寡浅,宛如书中寂城无声。

男人的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俊温柔。他的步子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如同铜壶刻漏,滴水日计十二时辰,不快一步也不慢一步。

收敛了往昔那鲜衣怒马的张扬,隐了去了沙场上射天狼的魄力,独独留下一身如玉般的温润平和。岁月还未深,他却似是已经活了大半生。

高高城墙之上,南宫睿跑下去,故作偶遇,朝男子安闲踱步去并与之并肩而行。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男子说话,眼睛却始终目不斜视地盯着男子的另外一侧。像是见了什么一般神色变了几变,袖子下遮掩的手,因过度用劲,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南宫睿卸下君王的凛冽和威严,此时他和自己和解。

寥寥无几人的街道,渐渐至拥挤不堪。来往飘渺虚幻,重重影无人见。

音容笑貌不复,狰狞面目无害,阴阳割断两界,可见为实不可见为虚。此刻繁华与喧嚣生花也只开此夜此时。

他假装掸肩,抬手拂开,在依畏在他肩膀边、鬓边簪大红荷泽牡丹、戴黄朱瑾的中年花魁,丝毫不怜香惜玉。靠近他的敌国亡故的郡主,被男子周身的煞气逼退三尺,他又自喜。

他一脸正色地和身边的男子道:“武候常年征战西北,正气足,最适与吾中元相伴夜游。爱卿在,吾心安。”

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很是不爽与之结伴。“陛下想说的是臣身带煞气,连鬼神都畏而远之。与陛下相比,臣不过尔尔。瑟瑟秋风,不敌朔风携冰雪。您不必自谦,臣望尘莫及。”

世人只知将军煞,不知九五在前万骨枯。

他也不在意男子的讥讽,没有露出半分愠色,依旧和一旁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从这边硬扯到那边,从过去提及现下,说着几度都不禁自觉尴尬,然而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男人似是极其不愿与之说话,冷冷道了声:“陛下请回,您扰了臣夜游长安城的兴致。”

整个大晋都知晓,他已经习惯男子的傲慢无礼。年少气盛,近了中年也未减半分,天下也只有郦北辰一人。

逐客令已出,识相者早就要抬脚走人,而南宫睿却当作过耳风,依旧一副好脾气以待。

每年的中元节,武候会遣尽周身侍从,一个人悬灯走遍京都城。当日戌时初出,翌日子时末归。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看似毫无目的地漫游,又似满心期待着什么。

风雨若现,他便打一把容得下两三人的纸伞,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灯前行。

郦北臣你为什么还不放弃?

他听说中元节九幽门开,魂萧响,未入轮回井之魂可返旧里。风铎叮咛,萧声悠扬,应是故人归。

长庚暗,魂萧招,九幽底下酆都十区长街明,不似人间路无人街无明。

传说近神之族巫族羿氏有流灯千里,引亡魂归故里的风俗。

......

咚——

晏云寺定夜钟第一声响起,幽幽传入寂静了大半夜的城。男子顿了脚下步子片刻,慢慢转身回望空荡荡的长街,无人归,无人语,无人喊他名字,徒留晚风溜着飞扬的冥币黄纸与白灰色灰烬玩。

咚——

他失望地微微笑了笑,努力让温热起来的眼眶退去潮湿,紧了两下手里悬灯的木杆子,继续倔犟地往前走。

你可听见那日长安街上的宣捷?

缣帛已张,天下皆知北晋大捷。

蓊城二失二收,那里百姓已经能安居乐业,张氏子弟也用敌人和叛贼的头颅祭奠了先人。他们对得起张守埸将军了。

燕州城也守住了,故去的人亦入土为安。

繁华落地生花,不再饿殍遍野,也不再生杀由人。

旧夏昌的十二氏族氏族,奉大晋为宗主国。草原的牛羊赶到了长安,而中原的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土地上生根发芽。没有女子往来,战争也停歇了......

跋涉了几万里的长风回到这里,出走了很久的人也已经携了一身风雪归来。

你去了哪里?

又何时归来?

悄无人声的街道,他们的脚步声,啪嗒啪嗒......

咚——

咚——

等到定夜钟的第一百零八下落定,他手里的灯倏然熄灭。

整座城瞬间被困在了黑暗中,仰天无星辰月明,低头无烛火萤虫。

只留下一缕黑灰色的烟,散在漆黑的夜里,还有油烛的气味飘入鼻尖。

“陛下,您扰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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