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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蟒(2 / 2)

没有如预料那样,她没有被树干砸到粉身碎骨,没有跌落地面筋骨尽断,也没有被白蟒庞大的身躯扇到身首异处。她跌倒到一个温暖的肩头,放佛有人将她抱住,侧耳便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耳边还有软软暖语。

她的一颗心从嗓子眼缓缓重新落定胸腔。她闭着眼朝那温暖的肩头又使劲靠了靠,想到了无数次午夜梦回的魅影,那有她想象中焰焰砖炉火和把酒团圆夜,月光和炉火照耀在父母亲模糊的脸庞,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守了十五年的独立和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支离破碎,一种前所未有依靠和安心的感觉弥漫心头,她心想:“我这是死后飞升了吗?”。

猜测间,她突然听到有人在耳旁轻声道:“唐姑娘,在下失礼了。”

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小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一位翩翩少年郎,正是子琛。

待看清面前少年,少女面颜登时绯红,只消一秒便从少年怀里弹了出来。她动作太快,脚步不稳,趔趄几步才忍住没有跌倒。

“多谢。”小糖努努嘴,从喉咙了憋出两个生硬的字。

子琛还未来得及还礼,那白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直愣愣地迎面扑了过来。

小糖手软脚软,已全无力气。子琛不敢再用剑,拉着她,左支右绌地四处躲闪,一时间陷入僵局。

小糖深知自己目前已是累赘,果断地一把甩开子琛,再从囊中取出两枚银针,道:“快将这扎入那蟒的颈部,具体在它颈部银针处左右各一寸之地。”说罢,小糖拖着疲乏的身躯躲进旁边的树丛里。

子琛将未出鞘的铁剑用力抛将出去,正中白蟒七寸。

那力道极厚极重,白蟒痛得眼冒金星,龇牙咧嘴,脑袋立马耸耷下来,身体好似疼痛难忍地贴在地面磨蹭,刚刚还竖立挺直的身板顿时呈横陈状。

子琛轻身跃上蟒背,手中撵着两枚银针,目光一定,随即快速甩手而出,准确地定在白蟒颈部左右两侧。白蟒一怔,长开大口,扭头猛地吐出一阵恶臭的黑沫,终于不支地眼一闭,砰地倒地,不再动弹了。

见这毙敌于顷刻的功夫,小糖惊得直咋舌,心想:“怎么这么厉害,敢情刚刚是让我呢!”她冲着子琛站定的背影,喊道:“我们封了它的穴,整整一年都醒不了啦。”

可子琛还是没挪步,仍是站在那里,双手在身上摸着什么,好像在找东西。

“可真谨慎,白蟒都倒了还站那看呢。”小糖小声嘟哝着,慢步走向子琛,想要探个究竟。

还未走近,小糖就闻到子琛身上飘出的一股腥臭气。她掩住口鼻,走近抬眼细看,子琛面部居然布满了黑沫。原来,子琛根本没有料到白蟒还有放毒的后招,一时大意,竟被喷了一脸的黑沫,白净的脸黑得跟包公似得,像才从粪坑里爬出来一样。小糖见子琛那窘样,噗嗤一声硬是没忍住。

子琛站在原地,手在身上摸索着,忽地感觉一张布帕覆于面上,有人正轻柔地帮他擦拭脸庞。黑色的污垢被仔细地清理干净,他睁开眼睛,面前的姑娘温婉恬静。他忙作揖道:“多谢姑娘。”

“别动。”小糖见子琛睁眼,打回原形一般,恢复了爽利的模样,又问道:“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呃…”子琛有点窘:“姑娘并无害人之心,想必只是误会。”

“知道就好,赶紧坐下。”小糖一语噎住子琛。

子琛姓郭名钰,乃开国大将军郭啸德之后,家训“忠勇良义”,累世皆为大齐梁柱之材。他苛于律己,家教甚严,年纪轻轻就被封为骠骑将军,平日接触的不是温文尔雅的贵族子弟,就是粗鲁爽利的武将兵士,甚少跟姑娘说话,所以刚刚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小糖也不理会,解释道:“那黑沫有毒。”

子琛方才就已感觉头部眩晕,心脉略有紊乱,还道是劳累所致,哪想是中毒了,赶紧就地盘腿打坐。

小糖从贴身荷包中又抽出几根银针,道:“这毒发得很快,虽不致命,但可能会短暂失明。”

说话的功夫间,子琛已觉得眼前事物重影叠嶂,俨如有飞蛾垂珠在眸中。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睛,非但没缓解,越发是雾里看花了。

小糖见子琛双手按着太阳穴,不停地眨着眼睛,知是毒性发作了,安慰道:“你放心,我给你施几针就好了。”

子琛心下感激,双手抱拳致谢。

夜幕黄昏,娇月初露,红叶满山。少年闭目盘坐于林中,少女亭亭侍立于旁,施针于睛明、攒竹、太阳、鱼腰、瞳子寥等数穴。

半个时辰功夫,少年鬓间微汗,已是夜风瑟瑟,月洒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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