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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卿(1 / 3)

初春的夜晚,风似乎都温柔了许多,冬日里闭紧的窗户也可以打开透透气了,窗外树影随风摇曳,在轻纱幔帐上映出个个斑驳的黑影。红烛案旁的雕花软床内,传来咿咿的翻身声和女子轻轻的哼声。

“醒啦!醒啦!”侍立在侧的锦绣欢声呼道。

文棠昨日生生受了祁掌柜几掌,血气淤滞,殃及脏腑,昏睡在床了一整天才幽幽醒转。她略一侧身便觉筋骨酸软,支撑着想要起身,才稍稍用力,右腹就一阵绞痛,悬空的身体重重向床缘处倒去。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向下重力的撞击,她薄弱的身躯便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环住,还是那熟悉的气息,甚至近得能感受到身侧男子均匀温热的呼吸声,微微一仰头就见着郭钰那张清俊的脸。

“小心。”郭钰扶着文棠,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文棠张口欲言,却被郭钰止住。

“别动。”郭钰的手抚上文棠额头,温柔地替她拔下刺在额心眉角的数枚银针,“你肝气淤积,血脉不畅,需得好好静养几日,不要着急起身。”

郭钰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收拢到手边的药盒里,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散发出融融暖意:“太医院的针灸功夫果然神妙!秀宁那丫头守了你大半日,我见天色已晚,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站立在旁的锦绣面色上有些许惊诧之色,她还从没见过郭钰如此温柔的模样。

“厨房熬的药快好了,我去端来。”锦绣甚为识趣地接过郭钰手中的药盒,转身退到门外,再将门轻轻掩住。

“子琛,你没有伤到吧?”文棠忆起昨日与胡兹一伙打斗的情形,一个个闪烁片段在脑海中飘过,祁掌柜与郭钰殊死相搏的场面尤为深刻,这时醒转后第一反应便是抓紧郭钰的手询问伤情。

郭钰反握住她的手,抚着她手上缠绕的一圈圈白色纱布,放轻了声音道:“我没事。倒是你,自己一身的伤,反倒......”

郭钰的声音越说越轻,文棠甚至感觉其中还带着些许哽咽,像是难过心疼到了极致。

“那珍宝斋的掌柜呢?还有......还有上官玄安的书童?”文棠又忆起昨晚祁掌柜自尽的一幕,身体陡然一紧,神色紧绷地问道。

郭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文棠:“他们见逃出无望,就咬破口中隐藏的毒囊自尽。而其余在逃的胡兹余党已被抓得七七八八,都下了大狱,其中领头的几个被抓当日也咬破毒囊自尽了,想来是早有准备的。”

“死了。”文棠眼神一空,僵硬紧绷的身躯一下子就瘫软下来,蜷缩在郭钰怀里,恍若隔世地摇晃着脑袋,试图努力回忆起昨夜的场景。那夜格外的黑,祁掌柜让她只身过去,说是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快过来,让我告诉你到底谁才是你的仇人。”祁掌柜的话言犹在耳,“都说你的父母是在宗正殿饮下鸩酒而死,其实不然。老皇帝担心他们反抗,拒绝喝下鸩酒,早就设计让他们于九华殿时就饮下了牵机酒,那酒还是当今的皇帝和皇后亲自端去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不仅父亲盼他们死,就连胞兄胞姐也不放过他们。”

“牵机酒......牵机酒......”文棠的身子抖得厉害,脸色已然煞白,冰冷的手攥成一个拳头,颤抖着声音道,“子琛,你可知道牵机酒?”

“牵机酒?”郭钰隐约猜到几分,将文棠拥得更紧了。

文棠带着哭腔道:“我父母就是饮下牵机酒而死,而这酒是当今的皇帝和皇后送去的。他们不仅算计我父亲入京,竟还过河拆桥,企图瞒天过海,推得全无干系。我师父是父亲的亲信旧部,知道内情太多,现在的皇帝也不会容他活在世上,说到底,师父是因我而死的。”

“怎么会?是昨晚的胡兹人告诉你的?”郭钰的声音带了几分惊诧,可还是镇定着宽慰文棠,“那人狗急跳墙,不一定说的是实情。再说,十多年前的宫闱之事他们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文棠摇着头,眼眸浮起一层水雾,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声色已然变调:“他们那伙人在京中蛰伏多年,能与朝中权臣勾结,知道这个秘密也不稀奇。我师父虽因长期受蛊毒所蚀,功力退减,但......但想来也不会如此轻易便......死于贼手,除非......除非他自己一心求死。”

顺着文棠的话,郭钰努力回忆起当时他和徐将军在苗寨对战黑裘贼人的情形,徐将军不顾伤情与贼人死斗,实有要同归于尽之势。郭钰不是没有想到过文棠说的这层可能,只是文棠伤病在床,他得宽她的心。郭钰克制住惊色,温言安慰着:“胡兹贼子的话岂是可尽信的,先别着急,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文棠用力撑起身子,抬起湿嗒嗒的脸颊,睁大期盼的眸子望向郭钰。

“我师父。”郭钰若有所思道。

文棠恍然大悟,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口中呼了出来:“对,杨学士,他一定知道。”

“快别想那么多,等你身子恢复了,我们便一同去找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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