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祈月的目光落在了正与游兴学相谈的宋清辞身上。无论与谁谈话，他都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样，此时的他坐在石案前低头品茗，只见他那微扬的眼尾隐隐含笑，不卑不亢地搭着话。
似是对目光有所感知，他抬起头，同样越过人群向目光源处望来。
倏地，四目相对。
赵祈月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在他身上流连。
“被我抓着了。”
耳边传来一道低柔的声音，赵祈月转头望去，只见游灵阳眸中写满狡黠的笑意，似乎正等着她主动招来。
不知为何，闻言后，赵祈月耳垂竟隐隐有些热意，她敛下眸，原本清脆的声线带了丝因惊慌引起的颤抖：“抓着什么了。”
见她刻意装傻，身侧少女微微挑眉，拉长了尾音：“不说是吧？不说我便亲自问去了。”
眼瞧着游灵阳要向着宋清辞与游兴学那处走去，赵祈月连忙拉住了她的衣袂，轻声道：“我说我说，我说便是了。”
“嗯。”游灵阳温柔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满意的笑，“何时开始的？”
“我先问。”赵祈月不打算先回答她的问题，反客为主道：“你如何得知的？”
游灵阳摇头叹气道：“小祈呀，有时候我真不知我该不该说你傻。”
“你们是不是一起去光顾过糖画婆婆的摊。”
说到这，赵祈月才蓦地想起他们在元宵节那日确实是有去光顾过糖画婆婆，且在她面前承认了他的身份。
“我前几日去帮糖画婆婆收摊，她拉着我说了许久的话，还说小祈的夫君那叫一个一表人才。”游灵阳眸中带着丝怨气，瞥了她一眼，“我还替你辩解着，后来听婆婆的描述才知是真事。”
“那你如何得知……是他？”
游灵阳又叹了口气，“你倒是说说全天下有何人像你夫君？”
赵祈月下意识地望了他一眼，只见游兴学已离开桌前去招呼其他来宾了，如今他独坐于石案前，周遭的热闹似乎与他毫不相关，他低头品着茶，眸光沉静，薄唇抿过茶水时竟能看到他脸上现出的浅浅笑靥，似是装了酒般醉人。
“小灵，你能原谅我瞒你如此之久吗？”
赵祈月心中有些愧疚，她也知游灵阳是真心实意将她当作好友的，但她却无法做到对她坦诚相待。
不料游灵阳笑着摇摇头，她轻声道：“每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之事，更何况你如今已与我坦诚相待了，我应当欣喜才是，怎会怪你？”
赵祈月闻言辗笑，轻道：“以后之事我绝不瞒你。”
与游灵阳絮絮叨叨好一阵子，寿宴便开始了。
游兴学从来不喜以歌舞助兴，便叫了个说书的给宾客助兴。当然，来参加寿宴的大多都是云溪书院的学子，于是台上说书的口中的故事大多都是一些类似于‘一心只读圣贤书，到了科考他便输’的励志故事。
赵祈月在台下磕着瓜子，差点噎着。
这不就是早期的大型洗脑现场吗。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的观众，只见他们泪眼婆娑，似乎被这故事狠狠地激励到了。
故事结束后，身旁某学子双手握拳，他眼中泪光闪闪，满脸写着‘冲劲’二字，朝天大声喊道：“我一定能行！”
不成想周围学子闻言纷纷附和，宣誓之言声声灌耳，被励志的气氛感染，竟让人情不自禁地有些热血沸腾。
赵祈月抬头，只见游兴学脸上挂着深藏功与名的表情，眸中似乎还闪过一丝诡异的精光。
得，这下成高考百日宣誓现场了。
游兴学不愧是书院山正，一个寿宴也能让他借机激励广大学子，还整得有声有色。而前来贺寿的学子们对此环节竟已习以为常，甚至还成为了每年的传统，都要过来喊这么一遭。
赵祈月是个新来的，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一环节过后，府上侍女们鱼贯而入，将招待宾客的菜品端了上来。赵祈月看了一眼，菜式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只是一些古代寻常菜。只见主位上的游兴学神色恹恹，似乎也是吃腻了这些菜式，只是依照礼节稍稍动了几筷子。
赵祈月心知这是献礼的好机会，她提着食盒走上前去，一时间，场上所有人都停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