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兰青从椅子上起身，径直往东厢房的方向冲去。哪怕只是个眼神，他都能明白这个不好指的是自己的夫人。
百里梦岚紧紧跟在身后，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发生这种情况了。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床的凌乱，挂在上面的幔帐伤痕累累。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躲在旁边，生怕哪里做得不对伤害到太子妃娘娘。特别是她正发作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澜依，你还好吗？”
床上的人慢慢转过身来，看上去仿佛烧制失败的坏瓷器，稍微碰一下就会四分五裂。
拼尽全力伸出右手，嘴里念念有词道：
“救我，兰青，我好难受啊……”
都兰青再也没法沉稳下去，冲到床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肩膀轻轻放到她的嘴边。同时回头给后面的下人眼色，命他们全部离开这里。
直到熟悉的刺痛传来，才稍稍放下心。
“我知道你不好受，再多坚持些时日，咱们马上就要获得想要的东西了。”他在她耳边轻声道。
柳澜依没有回答，贝齿紧紧咬住夫君的右肩，借此缓解发作时的痛楚。
但由于身子太过虚弱，隔着一层普通的单衣，竟连牙印都咬不出来。
“兰青，你没必要做那种冒险的事，会招来骂名的。”柳澜依慢慢松开口，“皇位迟早是你的，这样做岂不是……”
“皇位迟早是我的，但像父王那样被处处牵制的皇位又有什么意思？”都兰青抚摸她的额头，“况且我答应过你，一定要把皇后的凤冠戴在你的头上。欧阳艳所拥有的一切，你都必须加倍拥有。”
“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你这些年对我的不离不弃呢？”
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似乎都想起了当年那些不好的事情。
柳澜依把头抵在夫君的胸口上，聆听他坚实的心跳：
“臣妾知道，当年欧阳家族趁乱上位，你是不情愿卑躬屈膝的。但迫于形势，只能认欧阳艳为母亲。”
都兰青绷紧表情，眼里仿佛在冒火：
“没错，当年母亲和妹妹的仇我一直都记得。欧阳艳为了当皇后痛下杀手，她必须要付出代价！”
“现在万事都准备得七七八八，只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都兰心该怎么办？”
他突然愣住，一个巨大的问题瞬间摆在面前。欧阳家族被解决之后，欧阳艳的女儿都兰心到底如何处置？
直接杀了她？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有可能引起非议，给自己带来隐患。
置之不理？
她身上毕竟有欧阳家族一半的血，没准以后实力壮大了就要帮母亲报仇。到时候角色反转，自己没准就走了欧阳艳的老路。
“没事的，兰心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到时候给她安排一件亲事，嫁到远处就行。”
“你现在就是把身体养好，不要老去想那个东西。等夫君继承大统后，立刻派人去西霜国买西域奇花来。”
柳澜依两眼放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澜依，你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希望。十年前那个承诺，我一直都记着呢。”
她无力地抬起嘴角，靠在夫君的胸口上慢慢睡熟。只要那个承诺他还记得，不管经历多少痛苦都是值得的：
“不管发生什么，皇后的凤冠都只会戴在你柳澜依的头上，永远不会落到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