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他已经变了。
在这些部族退兵消息传来之前，他去了一趟上阳宫，见了武则天一面。
那日的武则天在李旦面前显得有些得意，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草原上所有的部族联合起来反对改化一事。
“母亲，我来见你了...”李旦有些沮丧的说道。
“我看你今日表情沮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武则天一边摆弄着手中的花草，一边明知故问的说道。
“唉...母亲，你是对的。我的改化之策失败了....”李旦话中之中充满了失落，也承认了自己策略的失败。
武则天微微扬起了嘴角，这才放下手中的花草，站起身来，像只高傲的公鸡。
“我早就说了，你的改化之策会失败，你当时不信还要与我较量一番，现在知道错了？”武则天嘲讽道。
“唉...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这些部族全部改化成我大唐子民，让他们完全融入大唐，从此以后再无边患...但是他们并不理解...”李旦叹道。
“哼...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你太仁慈了，也太天真了，根本就是不适合执掌大权...”
“这世界只有征服与被征服，哪里会有改化一说...”武则天面露不屑的说道。
武则天感觉自己说的还不尽兴，于是接着说道：“犹记当年，太宗皇帝得了一匹烈马，名叫狮子骢，狮子骢长得高大威猛，异常神俊，但是性子却是异常的暴烈...没有任何人能驯服得了它。”
“而我却认为只要三件东西便可以驯服它，铁鞭，铁锤，匕首...”
“铁鞭抽它，不服便用铁锤砸它脑袋，再不服就用匕首一下一下的捅死它...”
武则天谈起此事，眼神之中充满了坚毅。
“强大如太宗皇帝者，当时都被我所震惊...”
说到此处，武则天扬起了嘴角，甚为得意。
武则天的驯马理论，李旦后世早就有所耳闻，但是李旦并没有打断武则天的话，而是想听一听当事者自己谈起此事时的真实感受。
“草原上的部族便是那狮子骢，他们是草原上的野马，别跟他们讲什么仁慈，讲了他们也不会听，直接给他们上铁鞭、铁锤和匕首...去征服他们...”
“以前大唐是没有这个实力，现在大唐已经经过四代人七十多年的努力，给你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你有这个能力跟机会了...”
武则天说到此处，说话的音调明显的提高了，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期盼。
李旦正在为自己的改化之策的失败而迷茫，见武则天如此慷慨激昂，倒是让他没有想到，但是武则天的话倒是让李旦很受启发。
李旦俯身向武则天施了一礼。
“母亲所言，孩儿受教了...”李旦说道。
具体的领兵打仗武则天不行，但是在对人心人性的把握上，对大事情的判断上，武则天还是要比李旦强一些。
离开上阳宫之后，李旦一直思索着武则天的话。
又结合者后世的很多记忆，细细琢磨了一番。
武则天看得确实是正确的。
大唐时候灭了突厥，但是后来契丹、女真、蒙古轮番的肆虐中原，最终整个中原倒在了蒙古铁骑之下。
朱元璋好不容易将蒙古人赶走，女真又再次征服了中原。
蒙古来自于现在的室韦。
女真来自于现在的靺鞨。
这些部族可从未想过对中原汉人怀柔过，只是扬起马鞭、举起屠刀，直接征服。
有些人或许就永远改化不了，即便是改化了，或许还会复叛。
要想让他们永远臣服，那就只有像武则天而言，用铁鞭、铁锤将他们征服，将他们彻底打服为止。
打不服的话，那就只能掏出匕首，将其捅死，让他们永远消失。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李旦已经下定主意要将草原上的部族完全征服。
只是大唐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与草原上所有部落对抗的地步。
面对营州城外的四十万草原骑兵，李旦并没有一个完全的胜利之法。
若是这些部落全部都团结起来，几十万大军进攻大唐，大唐即便再强大，估计也够喝一壶的了。
原本李旦还有些担心，正在思索着调兵遣将全力应对。
但是没想到现在收到了他们退兵的消息。
在曹仁师的奏表之中，也记下了韦安石的发现，那就是草原诸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很多的矛盾。
原本没有办法的李旦，也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分而攻之。
所以李旦才会对祚荣大加封赏，让大祚荣沉浸在大唐的封赏之中，算是暂时稳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