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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尔4(1 / 3)

我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就回到了卧室,阿尔伯特的房间。

一格格看他的书架,上面有莎士比亚、荷尔德林、席勒和歌德。另外还有一大堆历史,什么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亚历山大大帝,罗马史,还有些我看不懂书名的,大约是拉丁文。

还有哲学和音乐方面的著作。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校,看得完这些书吗?我随手抽了一本,发现似乎还真是看过的,个别地方铅笔有划线。

这么学霸?我暗暗不服气,我也不能落后,得好好努力。

架子上有个像书一样厚的皮夹子,里面鼓鼓囊囊。抽|出来一看,是他以前军校得到的荣誉证书,也有些奖章。他没有把这些展示出来。

栗木书桌上有个相框,里面是一对年轻男女的黑白照片。我认出了阿格尼丝,另一位就是他父亲施特恩先生了。他穿着暗色西服,有一点髭须。

施特恩先生的眼神平静、清澈又富有情感,和阿尔伯特相似。

照片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十分般配又亲密,性格也应该很好。阿尔伯特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优点,我不由地想。

桌上还有一叠信纸,最上面一张开头竟然还写着我的名字,没有内容。大约是他上次回家给我写了第一封信,没来得及写第二封就要离开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酒劲上来了,头有些晕,我想伏在桌上休息一下,没想到刚一闭眼,就感觉脑袋像一块铅,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知多久,我又看到了那张照片,不,那是维也纳的街头,在火车站。

阿尔伯特的母亲阿格尼丝,就像照片上一样,但她抱着大概2岁的阿尔伯特,她和丈夫道别后,登上了火车。

施特恩先生送她离开后,转身走进了人流,消失了。

我仔细观察着梦里的一切,周围穿长裙的女人们,腰身又细又紧。她们的帽子上裹着黑色条纹缎带,或者装饰着花朵,有些带着长柄雨伞。

这个场景十分熟悉,我在梦里回忆着。对,这是我那幅画的年代!希尔德教我画画时,我画了这样一个街景。

街上的人就是这副模样。

但这里的人更多,有些推着独轮车运东西,有的在路边摆摊卖水果。

出什么事了,似乎。街上的人越来越匆忙。

“怎么了?”我问街边一个吸烟的男人。

“那边乱起来了,快回家!”一些人说。

可还有人不怕,几个鸭舌帽男人,飞一样从我身边掠过,向前面出事的街区奔去。

人群喧闹,有女人尖叫着被路过的人撞倒。

但我不用怕是吗?我只是做梦。

不,我想起来了,我是西贝丽。我在西贝丽的回忆里。

我在梦里梦外的边缘徘徊着,一会清醒一会入|梦。一会我是自己,一会我感觉自己是西贝丽。

“砰!——”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又是密集的鞭炮一样的声响。可是震动感远远超过鞭炮,是槍声。

我的心一紧,彻底入梦,完全变成了西贝丽。

对,我刚从埃卡特家里跑了出来。他告诉我要待在家里,说外面很危险。

但我不想听他的,再也不想听了。

埃卡特骗了我。

他说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听话,他就不会去伤害那位先生的。可是那天,我听到他念一张报纸。

我记得他读报纸时的表情,他那种笑容,好像报纸里每个字都伸出一根触角来逗他笑似的,他大声说着:“这一句是我特地润色过的,来,听听——

“‘他那美妙的天国似的言辞,只不过是他从自己灵魂的深渊里收集的地狱气息所酿成的毒液,企图迷醉我们的年轻一代,而这一切的解药,就要从让他这个人回到地狱为开端!’”

周围的人鼓起掌来,纷纷称赞身为业余剧作家的埃特卡文笔绝妙。

埃卡特把烟斗放进嘴里,眯着眼吐出一口烟雾,然后睁开眼睛,“先生们,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我找到了他讲课的地点。”

“告诉我们!”

“快说啊!”

他还没有说,我已经猜出来了。

埃卡特这一阵总说“我们的工作被魔鬼干扰了”,还说“有人在报纸上反对我们,我要打败他”这一类的话。

原来他说的就是那个叫“鲁道夫”的,讲课的那位先生。

我悄悄从旁边的房间,跑了出去。

“你们放心,一切我早已经安排好了。”埃卡特的声音远远传来。

又是一声闷响,这次震动感更强,整个维也纳的场景像仿佛一张纸被点燃,逐渐变黑、消失了。

屋门刚刚被打开,阿尔伯特跑进来。

“贝儿!快,空袭了,我们到下面去!”从床上一把抓了我的大衣,半抱半拽着我出门。

壁灯被震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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