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盔甲共万余，急需换补。除此之外，各州各关守军事宜尚在统算。”
“此外各州递报上来的府衙，关隘，廓房、桥梁、水关等处皆需修缮，工部账上已无余银，仍需国库给支。”韦鹤同不慌不忙，火上浇油。
虞薇山立在一边静听，手指隐在大氅之下凭空拨起了算盘。待韦鹤同说完，她那双手已然打出了一个两千万两天大的窟窿。两千万两，此刻不用萧引言明，她也明白了今上要与自己做的大生意是什么。
那也别等着人家开口要了，自己给吧。
萧引将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虞二姑娘，算的怎么样。”
虞薇山深吸一口气拢袍下跪，扬声道：“罪女于前朝时为奸佞所蛊，割刮民膏，搅乱商道，自知罪该万死。请陛下准许，罪女将虞家总账所存全数现银三千九百八十万量尽数捐入国库，以赎罪孽。”
御书房内一时声息全无，萧引不吭声，韦鹤同和关静山各自在朝服底下攥紧了手掌。
好一个皇商虞二，私账上田产商铺及出贷全不算，仅现银便已近四千万两，倘若将其余皆划入账面，岂不是真真富可敌国。
虞薇山口口声声都是场面上的漂亮话，罪孽是别人蛊惑她的，她认罪，国库亏空天大的篓子她拿出全数身家来填补，但不叫填补，而是自赎罪孽。
这近四千万两的现银，虞薇山拿出来跟萧引买回虞家老小的性命，真正是，好大的一笔生意。
萧引笑了。
“虞二姑娘既为奸佞所蛊，如今亲眼得见奸佞伏法，及时悔过，此刻又以半生积蓄赎罪，也算善莫大焉。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今日起，你，及你虞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幼，是主是仆，三代内，不可再事商道，凡有一人违抗君命，九族同罪论处，皆斩。”
虞薇山高声答谢天恩，但待话语出口，便紧咬住了下唇。
萧引果真不会轻饶了她。圣旨出口，她手中遍布天下的田产商铺尽皆要全数转手，此后虞家上下的日子，恐怕要艰难非常了。
但终归是将父母亲人的命保下来了，否则虞家世代经商根系浮浅，萧引杀了那么多人，不差她这九族。连根拔起那日抄家所得，也不会比今日自己自请捐资的银子少。
但，对啊。萧引既不需要她献身来偿当年欺辱之耻，又不必顾忌虞家根本不存在的树大根深，那他为何不杀了自己一了百了呢？
万事皆有可能，惟小混账羔子的确仁心仁政不可能。
一整晚未发一言的东都吏郁城春突兀叹道：“可惜了虞二姑娘满腹经商大才啊。”
侍立在萧引身后的安公公也叹：“虞二姑娘往后可得如何安排虞家上下几十口子等着吃饭的人呐。”
不好，有诈！
这一唱一和掏心掏肺的体己言语听的虞薇山后脊发凉，萧引果然还有后手！
立在九阶之上的新帝舒舒服服坐回了他的龙椅老神在在道：“郁卿和安公公所言有理。总得让虞二姑娘有个养家的营生吧。”
“也罢，新朝的亏空远非今日这四千万两所能填补，虞二姑娘既然能赚会算，便来朝中领个度支使朝职，拿些薪俸养家吧。”
虞薇山膝盖一软结结实实跪回了地上。
原来萧引留着她，追根到底，是为了让她来给朝廷赚钱。
是啊，杀了她四千万两就是四千万两，留着她给了天恩浩荡，她便得感恩戴德给萧引的朝廷大笔大笔的赚银子。
又何止赚银子。度支司隶属户部，而前朝统权时早已将度支司取缔不再另开，新朝上来就要重开度支司，明摆着是要分户部的权。
今夜聚在御书房的几名要员没有一个隶属户部，连国库存银都得靠工部侍郎韦鹤同猜测，足见户部脱离萧引掌控之外。户部尚书童徵乃是废帝的亲舅舅，旧朝皇太后的亲弟弟，老谋深算履及六部，桃李天下，朝臣皆尊称一声“计相”。东都童氏豪门阀族树大根深，此次新旧换朝虽然并未拼死抵抗，但萧引诛杀废帝梁子已然是结下了，萧引自己避了锋芒，竟是打量着拿自己当软刀子去斗童徵这头盘踞在东都朝局里的巨兽。
混账羔子玩的好一手帝王心术！
虞薇山自知不应不行，一家老小性命攥在新帝手中，口出半个不字，虞家大祸临头。
思忖再思忖，掂量又掂量，虞薇山期期艾艾道：“罪女一介女流，小门小户见识短浅，一朝踏入朝堂难免失礼，不知陛下可否给罪女调拨一二得用之人，时时从旁提点。”
萧引道：“想从朕手里选人用便直说，天下首富，皇商虞二还需要人从旁提点？想要什么人，要多少，说。”
虞薇山喜形于色，举手道：“多多益善，最好满制。皆要善吵架，会喝酒，勾栏酒肆出入老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