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哭笑不得，“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我没那么多钱！”
王岚伸出手指头在她额头上重重按一下，力道之大，恨不得戳进她脑仁里，“死丫头，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一句话勾起白芷柔的伤心事，她忍无可忍，“没错，要不是你当初把我卖了两万块，我也不至于连夜逃到城里半工半读。”
“你去学校闹，我没办法，只好省吃俭用，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交给你，同学们都从家里拿生活费，我倒好，还要供着你们母子。”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才两年不到，你又阴魂不散找上来，说给我找好了工作……”
当初赵新兰强拆她跟墨寒昇时，她虽不舍，却也没继续争取，因为内心深处，她始终觉得自己不配。
一直被苛待的人，往往对幸福过敏。
王岚跳起脚，“要不是我把你送去泡菜国，你也没机会当大明星啊！”
“你送我去泡菜国？”白芷柔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地狱般的记忆再度浮现在眼前，她咬住嘴唇，知道诉苦也没用，母亲听了，只会用最恶毒的字眼骂她贱骂她脏。
她太了解王岚了，王岚同样也太了解她，戳起她的痛处又准又狠。
从前她年纪小，不懂这些，总想用诉苦的方式换来母亲的怜惜，实际换来的却是加倍的耻辱。
深吸一口气，她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人家十万块的好处费。”
那根本就不是一家正规的模特公司，所谓的“出国培训”更是谎言，一同送出去的女孩子里，她资质最好，虽也受了些苦，却意外搭上娱乐公司的人，阴差阳错成了练习生，乃至后面成团。
光鲜的履历背后，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泪，就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王岚回避她的目光，不耐烦的催促，“少啰嗦，快给钱！”
十万块早花光了，还提来有什么意思？
死丫头倒是没提墨家给的那笔，应该是不知道吧。
“我真没钱。”白芷柔彷佛被抽干了力气，耷拉着肩膀，瘫坐在沙发上。
眼泪一滴滴落下，打湿了裙子。
她不知道这场闹剧会以怎样的形式结束，毕竟王岚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把她所有银行卡的余额加起来，都不够塞母亲牙缝的，只会激怒对方，以为她在打发叫花子。
“口口声声要我报答……”白芷柔把心一横，“干脆杀了我，把我这条命收回去好了。”
王岚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切换成笑脸，她凑到女儿面前，替她擦去眼泪，白芷柔厌恶的躲开，她皱了皱眉，再次贴上去，抚摸起对方的脸。
“瞧你这孩子，还当真了，妈跟你开玩笑呢，一走好几年，快让妈看看，不愧是我女儿，比当年更漂亮了。”
白芷柔的心好似被针尖扎了一下，母亲前两次出卖她之前，都夸过她漂亮。
“其实把你送出国以后，妈心里也不舍得。”王岚抹起眼泪，“那十万块钱，让我拿来做小生意了，也是财运到了，居然赚了不少，如今你哥哥也出息了，他读书不如你，心里却有主意，早早把媳妇领回家，没让妈操心。”
“听说你回来，我们都可高兴了，对了，你哥哥和媳妇孩子都来龙城了，我担心来得人多会影响到你，就没带他们过来。”
白芷柔听了暗暗后怕，幸好哥哥全家没来。
否则更难缠了。
对母亲的话，她半信半疑，毕竟长这么大，王岚从没这般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过话。
恍惚间，真有种母女谈心的感觉了。
“我下午还有商演。”白芷柔犹豫着说。
她不想留王岚在家，却又不好开口赶人走。
况且以王岚凡事都要跟人对着干的性子，只怕越赶她越不走。
万万没想到，王岚竟立刻站起来，“那我先回酒店了。”
“酒店？”白芷柔一愣。
王岚忙道：“是个小酒店，不贵，挺干净的，你放心，妈现在有钱了，舍得住店，这回来龙城，就是想陪你几天。”
白芷柔脸上仍有泪痕，她疑惑的看着母亲，难以想象刚才那番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你演出什么时候完事？”王岚问。
懵圈状态的白芷柔下意识回答，“七点半。”
王岚笑道：“今晚咱们一家人吃顿饭吧，我们等你。”
白芷柔不安的点点头。
“妈知道你没工夫准备饭菜，咱们出去吃，就在我们住的酒店附近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芷柔只得答应。
王岚乐颠颠的留了个地址，果然没继续赖着，干脆利落的走了。
房中又恢复了宁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