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锦宁低着头，解释道：“我好像感染了。”
司元曜不理解，不管不顾地走过去，扶着她，“那娘子你现在好点了吗？”
和这人聊天能把人聊死，她说东这人答西。
不过还能指望着傻子能理解什么，魏锦宁只能忧愁的任由他扶着自己，毕竟她现在连站都站不住了。
真是操蛋的人生啊，魏锦宁自嘲的望了望天，“我没死你就要在这儿弄死我是吧，这破书到底谁写的，有本事等我回去了非要和你单挑不可！”
“炮灰就不是命……咳咳咳！”魏锦宁没骂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可能真的感染疫病了。
昨夜身上酸痛难忍，做了一晚上打仗的噩梦，先不提她早就难忍的头痛，现在又开始咳嗽了，这不就是妥妥的疫病症状吗，她全中！
她好歹也给那么多病人抓过药，大概的症状也知道些，如今她现在是真的生死难料了。
天光已经微亮，这林子里还是黑黝黝的，魏锦宁觉得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先去找张盛等人汇合才好，也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魏锦宁简单问清楚司元曜暂时没有疫病发病的症状，随后指使他带着自己往昨晚上岸的地方走。
幸好昨晚走之前她捡走了司元曜扔在地上糕点，不然现在她真的一步路都走不了。
只是那糕点被水泡过，昨晚虽然烤了干了，但是完全失了原本的味道，魏锦宁咀嚼了几下，发现这糕点口感完全大变样。
她的舌头在推拒的要吐掉，可是她发软的四肢和空荡荡的胃袋在叫嚣着需要食物。
司元曜胡乱吞掉小糕点，停顿一下后神色凝重道：“娘子等等，我刚刚好像听到声音了。”
不疑有他，魏锦宁竖耳细听，确实听到了一阵奇怪的撞击声。
奇怪，这什么声音，有点像水面拍打树木的撞击频率，但是这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劲。
司元曜缓慢走了过去，站在岸边没再说话。
魏锦宁心中涌现怪异的感觉，“你怎么了？”
等她走近一看，这河岸边的景象差点没让她一口气提上来。
这水面上俱是浮尸！
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个岸边，之前的撞击声正是这些东西随着水流拍打树根发出来的声音。
魏锦宁再也受不住，把刚刚吞下去的糕点又吐了出来，之后就是止不住的干呕。
这些人，怎么会在这儿。
刚刚那一眼，她好像看到了昨晚那个小女孩，她也在这水里吗，魏锦宁想着，干呕的声音更大了，双眼不由自主地流出泪来。
司元曜定定地看着一幕，站在原地半晌，直到魏锦宁的叫喊声将他拉回神，“司元曜，别看了。”
魏锦宁背过身，喊着他。
司元曜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一如往常一样关怀备至，魏锦宁没有察觉到异样，忍下胃部涌上来的酸意，抬头——
嚯！魏锦宁吓得一个跌坐在地！
他的眼睛！
通红的双眼，仿佛一头吃人的野兽一般。
确切来说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眼神，那吃人的眼神，如同他们重逢那晚，魏锦宁寒毛倒竖。
或许是刚刚那一幕给予她冲击太多，司元曜通红的眼睛让人根本就很难不往别的地方想。
此刻她坐在地上，默默地后移，手上抓紧地上的石块，吞了吞口水。
司元曜神色正常道：“娘子怎么了？”
魏锦宁轻声问道：“是你怎么了？”
随即，他双手抱头，眉头紧缩，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的头好痛啊。”
他紧紧抓着自己头发，感觉脑海中似乎有股欲望在升腾，那是嗜血的欲望！
刚刚的那场景给予司元曜的刺激更大，直接将他连日在埋藏的心底的想法激发出来。
娘子对着别人笑！
娘子不要他了！
他挣扎着要看魏锦宁，可是发现眼前的景象一片迷糊，什么都看不清。
“娘子，我的眼睛好痛，我看不清你。”
那眼睛疼到他想要徒手将眼珠抠出来才罢休。
这一切不过几息间，司元曜在魏锦宁面前直接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
幸好眼前是松软湿润的泥土，摔下去也不会受伤，魏锦宁也没去扶，瞧着这人沾血的脸，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口血总算吐出来了。
还没等她缓口气，突然想到河边的尸体，胃部蠕动，引起阵阵不适感来。
可是现在壁邑城究竟是何种情况，魏锦宁看了眼地上倒着的司元曜，突然拿不定主意来。
魏锦宁提了一口气，想要再去看一眼那些人，刚刚匆匆一眼，刚刚她会不会看错了，想到那个小女孩，她的心越发低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