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洲的眼底划过一丝犹豫，司元曜见他犹豫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刻太监唱词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陛下到！”
一众大臣整齐划一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司元曜还笔直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皇帝扶着盛公公的手坐了下来，“平身。”
“谢陛下！”
底下有些大臣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了，自从摄政王上位之后，陛下再也没有出在大众面前，陛下今日为何会来？
照例还是上朝那些事，赋税，赈灾，外交，财政，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皇帝轻轻咳了一声，“行了，这些事就交由摄政王去办吧。”
底下叽叽喳喳的禀报声音也停了下来，大家敏锐地发现今日皇帝似乎有话要说，才会选择出席早朝的。
“朕身子近日越发不适。”皇帝对自己的身子也了解，不过是张天师的药在强撑着罢了。
“陛下洪福齐天，定能药到病除！”拍马屁的大臣立刻接过话来，以表忠心。
皇帝神色如常，“只是朕近日得知了一件喜事，所以才在诸位爱卿面前露个脸。”
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司元沧站出队伍列表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何事！”皇帝皱着眉道。
司元曜一直站在一旁，闭目养神，丝毫没有阻拦的意味。
太子弯腰禀报，“孙源孙御史前些日子身亡了。”
皇帝显然有些不高兴了，等半天就为了说这破事，“容后再议！”
司元沧没有放弃，高声道：“他是死在祭拜大礼那日。”
皇帝停顿下来，司元沧见状快速道：“祭拜大礼乃是宣朝十年一次的大礼，可谓是国之重礼，但是孙御史却在晚宴当日身死于殿中，儿臣以为，此事决不能就此作罢！”
皇帝看了看司元曜，见他还是没有动静。
当晚发生的事他当然知道，虽然不知道司元曜为何杀人，不过这事他做的确实不太对。
“摄政王有什么要说的吗？”
司元曜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道：“没有。”
司元沧指着司元曜高声训斥，“当夜事发之时还有很多司礼监的人在，他们都看见孙御史是三弟所杀，三弟你可承认？”
“承认。”
司元沧没想到司元曜竟然答应地如此爽快，心中诧异，这人莫非是在给他下套？
司元曜身子微微前倾，将身后万洲的脸给露了出来，行了个礼道：“父皇，孙御史不尊皇室，目无天威，儿臣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哪知孙御史竟然不堪受此辱，自毁于儿臣剑下。”
司元沧狠狠地瞪着他，当真是不要脸，于是连忙反驳道：“父皇，事情不是……”
皇帝轻飘飘道：“好啦，既然是孙御史目无法度在前，那摄政王所行之事也无甚大碍，那就罚俸半年吧。”
司元沧慌张道：“父皇！”
“今日朕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太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帝的声音透着一股淫浸多年的威压，将司元沧的话堵在胸口，想吐都吐不出来。
“儿臣，无事启奏。”太子最后妥协了，毕竟在争执下去， 只会惹怒皇帝。
静谧再次在大殿之中涌动，皇帝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朕前些日子寻到了一位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万洲，你走向前来。”
万洲听到叫他，才从司元曜身后走了出来，学着刚刚那些人的动作跪到正中央。
皇帝的声音足够大，大到这大殿之上的人都能听得见他的话，“万洲乃是本届解元，前些日子朕偶然得知他乃是朕早些年在淮城遗落的孩子，没想到今日再见竟然隔了整整十六年。”
皇帝最后说的话似乎掺杂着别样的意味，但是不及大家品味，司元曜率先道：“恭喜父皇，寻回幼子！”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高呼道喜，“恭喜陛下！”
皇帝被这声恭喜说的通体舒畅，刚刚的不悦已然抛之脑后，笑着说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呼啦啦地跪下，又呼啦啦地起身，只有一人还跪在这大殿中央。
皇帝转向跪着的万洲道：“孩子，起来吧。”
万洲却并没有动作，头捧着冰凉的地砖，声音闷闷道：“草民有话要说。”
皇帝捕捉到了他的用词，“草民”，他不愿意？
“你且说来听听。”
万洲直起身子道：“陛下如何得知草民就是陛下的幼子？”
“你与朕年轻之时颇为相似，这还能有假不成。”
“天下之人相似的人有很多，陛下又如何知道此事确实是为真？”
皇帝皱眉，这小子，前些日子私下召见他的时候不问偏偏这个时候问，让他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