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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契(1 / 2)

他换了套小厮的衣服,头上多了一支青玉簪,拿着钥匙去三楼取身契,李千沛跟在他身后。

明明是期盼了数年的结局,真到了此刻,却显出一丝不愿。他想,不过是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罢了。他低着头走在她身前,一起进了玉衡北,起居室后面还有一个暗室,开门进入后点上一支蜡烛,暗室里存放了数之不尽的客人档案,这里的每个日日夜夜每一次交易都会存档记录。倌人的身契锁在角落的楠木箱子里,他走过去把烛台放在架子上,蹲下来打开了箱子。

箱子很大,大概能坐进去两个成年人,一揭开箱子盖的时候,即便是在这里呆了十几年的他也倒吸一口凉气,一张身契不过一张纸,在箱子里按年代码放整齐,竟然已经把箱子填满了。

这箱子装的哪里是身契,分明是人间疾苦。

他弯腰去翻找天琛四十五年到四十六年的编号,忽然身体就僵住了,她……在背后抚上了他的背。

他僵住不敢动,感到那只手格外的烫。

两人僵持一阵,他开口说:“将军能否稍等我一下。”

“等你什么?”她问。

“等奴家找出了身契再……再伺候将军。”

她收回手。

他有些难堪的急切,身子快要钻进去了,终于从最下面抽出了那个编号的身契,又在一叠纸里寻找自己的那一张,他翻过的那一页页,都是记忆里模糊又熟悉的名字,他们都曾在他的生命里出现,又消失,变成一页页纸张上的名字,无人认领。

找到了。他抽出那一张,举到烛台边上看一遍,再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怀里。他吁出一口气,拿起烛台转身,差点撞到李千沛身上,她站得好近。

“将军。”他显得有点慌张,“我们出去,吧。”

她没动,烛火跳动印在她脸上,诡异地投下阴影。

她眼睛黑得像海底的暗涡,他不敢看,又说:“将军这里太黑了,我们出去吧。”

“阙蓝。”她认真地叫了一次他的名字,“早上我……不是故意的。”

想到早上突然翻脸的胁迫,他浑身都冷了下去,低下头抿紧嘴唇。

“抱歉。”

“不必,将军不必跟阙蓝这样的人道歉。”他抢着说,“若是因为家主的几句话便觉得对阙蓝亏欠,更加不必。”

“我……只是,没试过跟别人分享……”

“将军不曾分享任何故事给阙蓝,不必挂怀。”

一连听了四个不必,李千沛哑然,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挂起一个惨淡的笑容,烛泪滴到手上,他把烛台放回到架子上,缓慢地解开腰带扒开衣服,褪下了外衫又开始解里衣的搭扣。

她有点不解,按住他的手,摸到了他手上的蜡油“做什么?”

“将军不要阙蓝在这里伺候你吗?”他面无表情地反问。

她眉头皱起来,摇摇头。

“可是……”他不争气地哽咽一下,“可是阙蓝生来只会伺候人呀。”

“不是的。”她坚定地说,“不要置气。”

泪珠在他眼里打转,“阙蓝哪敢跟将军置气?”

烛蜡把他们的手粘在一起,她轻轻收回,想去擦一下他的泪,他转头躲开。她只好把他的衣服拉起来,又系好腰带,说:“哪有你这么爱掉眼泪的。”

哪有你这么反复无常的。

他又跟她僵持一刻,蜡烛烧到尽头,蹦出几个火星,灭了。黑暗把两人紧紧裹住,他只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

“我……攒了很多钱,想要自己赎身,只差一点点了。云州松石是我母亲最喜欢的首饰,我攒了好些年,才能染得一件衣服……”几颗泪噼啪掉在地上,“你,你都给我烧了。”

她喉头发出一点声响,似是接不上他的话。

“阙蓝,并不想招惹将军……将军怎么不放过阙蓝?又不杀了阙蓝?”

“因为……”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因为我一看到你,就变得不能自控。比如现在,”她有意走近他一步,他无路可退呼吸近在咫尺,“比如现在,我当真想要扒了你的衣服,当真想伸手进去,当真想……”

她的嘴唇已经离他很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躲开。

她却后退了一步,“我不当你是玩物,你自己也不行。你的命是我的,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她说完就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在暗室里。

那你……把我当什么呢?

沈流韬集结好岛上的骑兵,有秩序地登船回海阳城,达达牵着马和徐一品在小广场上等她。

她跟刘鸳儿交涉好一些以后交接的细节,徐一品会留下海阳城里的一个暗桩,以便以后输送银钱和书信。徐一品向来善于布置斥候暗桩,早在李千沛接手玉字军之前就一直在袁公手下做斥候,精于各种暗语密信。

李弦疏骑不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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