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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1 / 1)

玉泉城北面有座小色宁寺,建寺不过十几年,是金州境内唯一一座黄教寺庙。它的落成,不仅仅代表了黄教传教的广度,更代表了在玉泉地区萨满教的多年影响力被连根拔起。

藏地为了表示对小色宁寺的重视,特别在数年前送来了某位仁波切的指舍利,一直供奉在寺中的经塔内,修行喇嘛们为舍利日日诵经不止。寺庙外建立了三面全是转经筒的功德墙,信众不分日夜地在这里祷告。天气好的时候,五彩的经幡连着白塔顶端,香火气息与诵经之声十几里可闻。

玉泉城的最后一夜,徐一品仿佛回到孩童时期,蜷缩在女倌人宣软的胸脯上,她温柔的声音唱着一首来自草原的情歌,夹杂着听不懂的蒙古语或者藏语,把梦里的徐一品带到小色宁寺内的白塔下,他知道这里供奉着神圣的指舍利,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推着他往塔里去,他挺着背脊对抗。

纯金的塔尖上生出一只半开半合的细长眼眸,眼光洞穿了他的胸骨,烟熏火燎一样的痛感由胸腔燃起,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得口中满是烧糊的味道,吐出来的血液也像是火星子一样滚烫,洒了一地。

鬼斧神工般的力量直接从心口将他皮肉撕开,他低头看见自己肋骨中的焦黑的双肺,以及正渐渐萎缩的心脏。

女倌人感到他睡梦中颤抖的身体,在被子里抚摸他的背脊,在他耳边唱起一首童谣,讲述一个孩童跟着阿妈去牧马遇到风雪,危险中得见天神的故事。她的声音像一鞠清爽的泉水,随着徐一品的脖颈流进他焦灼的胸腔里。

白塔上的眼睛眨了一眨,似乎在逼迫他屈服于这不可抵挡的魔力,将□□与精神都供奉给他。

适时,一头巨大的白牦牛由白塔后缓缓行来。它长长的毛发几乎拖到地上,一绺一绺的白得像是雪捏的,每走一步身上的毛流随着震动,徐一品想起在河州织造局看到的一匝一匝的丝线,也是这样在织机上震动。两个向后盘绕的犄角像是佩戴了一张特制的□□,碗口大的蹄印在它身后铺开又迅速湮灭。

它默默走到他身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只有呼吸带着雪山般的凉爽气息。徐一品再次低头看自己的胸口,灼热消失了,心脏也开始微弱的跳动,一圈圈光秃秃的肋骨上生出粉红色的嫩肉。他有了力气抬头与塔顶的眼睛对视,那眼睛像个旋涡一样向中间一缩,消失在空中。

他往身后看了看,那洁白的牦牛已经从容不迫地走了数里之远。

他猛然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个名字。

“洛松旦增……”

至尊大喇嘛的俗家名字。

“徐郎说什么?”女倌人浸了蜜的声线问他。

徐一品拨开眼前蓬松的被褥,搂着她的腰拖到自己身下,差点扯烂了她细薄的贴身小衫,她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两人充分感觉到对方的肌肤体温,他在暧昧微弱的烛火中看不清她的脸孔,只看到两汪盈盈的眼波。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真的名字?

差一点他就问出了这句话,最终他勾嘴一笑,贴到她柔软馨香的锁骨,嗫嚅着:“你那么好听,以后我叫你妙音可好?”

妙音菩萨,以美妙殊绝的音色遍吼十方世界,广为宣传佛法。

女倌人笑了笑,圆润的胳膊绕到他肩胛上,“奴家原以为帝京来的都是信道的,没成想徐郎对黄教倒是涉猎不少。”

“以后我叫你妙音可好?”他再问一遍。

“徐郎说好就好。”

可是,这夜一过破晓一至,哪里还有什么以后?他只是在噩梦初醒之后短暂地爱过一个没有名字的女子,短得消解不了一个长夜一个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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