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十七年春日上京晋皇宫
春雨贵如油，入了乾宁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上朝的大人们在依稀亮起的晨色里顶着雨穿梭在上朝的官道上。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排在上朝队伍的末位等着点卯，裴长清睁着迷迷糊糊的眼，在哈欠上来的时候赶紧用官笏捂住，好在没有失仪。
白玉的官笏碰到脸的瞬间，一下子给裴长清冷清醒了。
春寒料峭啊。
上辈子读书读到博士也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是晋朝压榨人压榨的比现代更狠还是来了晋朝锦衣玉食养了这些年，早就不习惯受这苦罪。
不论怎么说，快至朝晖殿时，怕被哪个不长眼的御史言官参一本，裴长清还是急忙整衣理冠，肃色入内。
朝晖殿内
裴长清官位不显，自然入殿来的不算早。
瞧见慕容磊坐在龙椅旁监国的太子位闭目养神，裴长清便知道今上又病了，只得叹口气快步挪到太子爷身旁伺候着。
林立的百官都已习惯了这场面，自然的准备奏折呈事。
今上做太子时便时常病着，做了帝王十几年也未有什么大的起色，故太子爷慕容磊外傅年华起便跟着今上上朝理政，后随着年岁增长，今上的放权越发宽松。像今日如此的太子监国理政，每旬总有那么七八日。
慕容磊的容貌承袭自生母淑仁皇后，柔美俊秀，一身玄色的朝服下隐隐漏出太子杏黄的蟒服，衬得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姿更是不凡，腰间挂着汉白玉雕刻的双龙佩，配着那张严肃神情的脸，天家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看到裴长清挪到身边，慕容磊才开口“千金这是没睡醒？”听的裴长清快要把后槽牙咬碎了，不就是昨夜拒了他留宿东宫议政的邀请，居然提自己那最讨厌人提起的乳名。
“家慈昨夜身体不适。”娘，孩儿对不住您了，孩儿不孝。
“那孤下朝后便同你一道回府看望姑母，你也醒醒。” 镇南王妃慕容芬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先皇亲封的护国长公主。
有几位文官的背在太子爷话音刚落下来时便挺的笔直，本来还在交头接耳的声音瞬间便没了。开始禀奏，裴长清开始偷偷打哈欠，这早朝比等姚嬷煮粥的时间还要无聊。
等早朝散去、裴长清钻进自家马车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把袖间早朝收到的奏章都拿出来。
这连着十几日，因今上病着未开朝，这一上朝便是腥风血雨啊。
“寒江，还不给你主子我递茶。”长清歪着开始呼奴喊婢，自背后递来一盏茶，长清接来拈指掀盖一闻，便面色不虞。
“这不是我常吃的….你又吓我”
太子爷端坐在马车上，脸上没有早朝的怒颜，双目含笑的看着表弟，左手捧着早上裴长清刚读了一半的话本子，右边递出茶的手还没收回来。
“不是你常吃的雀舌，是平江道巡抚前几日送给父皇的岩上雪，父皇都赏了我，我吃着不错，想来你应该喜欢。”
“难为太子爷还记得臣下爱品茶这点子俗乐。”裴长清喝了一大口润润喉，一早上跟那些老顽固磨嘴皮子，嗓子都要冒烟了。太子爷的体恤没换来好话，反倒被阴阳怪气，喊乳名这事裴长清还记着呢。
“你就这么点子出息了”慕容磊笑着看向眼前的人。
上京人人都说太子爷容貌不俗，但公认的绝世公子当属裴长清第一，镇南王是难得的美男子，护国长公主未出嫁前便是上京第一美人，裴长清的容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令人见之难忘，人虽然娇小了些，俊美不凡的容颜却撑起来这身官袍，只是这极美的脸如今却皱起了眉，即便如此，也美的让人不忍苛责。
慕容磊收起书，可惜这美色却生成男儿身，实在是可惜。
看着被合起来的话本子，裴长清才着急。“我的话本子，你别给我打乱了，我不知道看到哪里了。”裴长清赶紧从慕容磊的手上夺下了自己的话本子，压在小憩的软垫下，怒目圆睁的瞪了太子一眼。
换成旁人如此不敬储君早被拉去打板子了，也就是太子最宠爱的表弟敢如此放肆了。
裴长清自七岁入京便为东宫伴读，哥俩伴着长大，没大没小惯了。若是正儿八经的当差，不习惯的该是太子爷了。
“姑母当真昨夜病了？”“那今上也是当真病了吗？”裴长清大剌剌的直言。
今上的身子，活不长，死不了。
随侍在慕容磊身边多年，裴长清早对今上的病了然于胸了，如此大张旗鼓的闭朝又让太子监国，肯定有猫腻。
“就知道瞒不过你，父皇出京了”慕容磊肃目“兰若寺的了空大师好不容易有了踪迹，父皇自然要去的。”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长命百岁才是最要紧的。哪怕是一丝聊胜于无的希望。
裴长清苦笑，今上是娘胎里带的病根，兰若寺的了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