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挖墙脚
临近年关，大街上到处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模样。
程亮接过杜月明递过来的中国结，挂在前台旁边的白墙上：“你跟家人说了吗？过年不回家的事。”
杜月明给人扶着梯子，仰着头答：“还没呢，准备这两天打个电话。”
程亮挂好，又正了正：“怎么这么晚？我没记错明天都28了吧。你往后站站，帮我看看效果。”
杜月明依言往后退了好几步，没注意身后有个小板凳，差点摔一跤。
程亮吓了一跳，赶紧从人字梯上下来，关切说：“没事吧？”
“我没事。”杜月明笑着说：“我觉得还行，高度正好，也不歪。”
“唉，你总这么冒冒失失吗？”程亮一边感慨，一边站到女孩儿身边看墙上的中国结，确实挂的不错，红艳艳的，给屋里添了不少过年的气氛。
杜月明若有所思：“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呢，哈哈，我好像经常会不小心撞上什么，又或者走路崴脚，雪地里滑跤什么的。”
程亮一脸无奈地看着旁边还在傻笑的女孩，心里想：这孩子怕不是个缺心眼。
像是想起什么，程亮又问：“对了，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怎么这么晚才告诉家人？”
“那个啊。”杜月明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似乎有些出神：“一直没想好怎么说，就拖到了现在。”
程亮一脸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有什么没想好的，多简单句话。‘妈，我过年要加班，就不回家了’。这不就完事了，难道你还要遣个词造个句，浅析一下来龙去脉，展望一下未来发展。”
杜月明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是真得被她的帅哥老板逗到了：“您说的太对了，好像真的是我想太多。”
看着女孩儿毫无阴霾的灿烂笑脸，程亮一时有些怔愣，等他有意识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在女孩儿的头上揉了一把，他嘴角噙着浅笑，声音蕴着温柔：“知道就好，人活着就应该豁达点，想太多会捆缚手脚，把你困在一隅，什么都做不了。”
杜月明没有躲头上的大手，反而越笑越畅快：“嗯，知道了，谢谢老板。”
快过年了，大家都有了假期。有些人喜欢窝在家里补番，想让他出门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不想出房间。有些人刚好相反，你让他在家里呆着不出门，那就要了他的命，你让他在市里景点转转，他还嫌憋屈伸不开拳脚，非得出个远门，跑出个三、四百公里，才算是呼吸到新鲜空气，可以畅快地舒展身心。
预订程亮民宿的人基本都是这个心理，都想着好不容易放假了，一定要趁着这时候好好撒撒欢，去外省市定个民宿，然后把周边好玩的地方都给玩个遍。
这两天入住的客人还挺多，每天忙完都快十点了，程亮跟杜月明交代完工作就开车回去市里自己的房子。
关灯、锁门、拔电源。
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只剩下自己房间里倾泻出的一片光。
窗外时而会响起零星的爆竹声，因为城市禁燃的缘故，这种儿时起就熟悉的年味也逐渐消散，说不出的落寞和孤独。
杜月明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调出拨号界面，轻触拨号键，屏幕上是这些天一直没能拨出去的号码。
她犹豫了再三，还是把界面返回，手机锁屏，扔到了一边。
今天太晚了，他们可能已经睡了，明早再打吧。
她为自己的怯懦找到一个借口，但是却并没有轻松下来。
一个用了好多天的借口，一件悬而未决的事，这些都是她焦虑的来源。
而畏惧这件事的缘由，是那些林林总总、不知对错的想法，它们捆缚着自己，恐吓着自己，也嘲笑着自己。
明知道，踏出那一步，不论对错，不管好坏，都能有个结果，可依然会害怕，会犹豫。
谁不想做个让人夸奖敬重的优秀者，谁不想做个凡事游刃有余的潇洒人。
可世事多变，人生本多艰。
谁也做不到永远游刃有余，谁都会遇到狼狈不堪的困顿时光。
到最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既做不到不论对错地勇往直前，也做不到瞻前顾后地万无一失。
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被子上划出一道金色亮线。杜月明也在混沌复杂的梦中苏醒。
她用力地揉了揉眼，努力缓和着从梦中带出来的沉郁忧伤。
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墨迹天气推送的每日天气。
今日晴，-2到10度，出门记得加衣，谨防感冒。
现在是早上8：10。老家的人起的都早，现在应该可以给家里打电话了。
杜月明不等自己犹豫，就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找谁啊？”对面传来一声略微苍老的乡音。
杜月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