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低头压抑哭声，身形佝偻像是突然老了十岁不止的陈芦章，沈流灯暗叹了声。
造化弄人啊。
不过还好知道的是她。
若是这件事被公诸于众，大名鼎鼎的正派榜样铸剑山庄陆家多了个臭名远扬的大魔头独子陆痕。
一直被当作铸剑山庄继承人培养，正直朗和的陆逊变成了来历不明的野孩子。
不知跌落过多少次死亡边缘，已然形成了一套残忍的生存法则的陆痕多了对嫉恶如仇的父母。
太多东西会被打乱了。
而且有了正派身份的陆痕还如何去争明教教主的位置？
还是别说出去比较好。
对谁都好。
【任务：让陆衡南夫妇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谁。】
沈流灯：“……”
算盘一下被捶稀碎。
果然，系统喂的每口瓜都不是免费的。
她说为什么突然要让她从陈芦章口中挖出这么桩辛秘，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沈流灯在脑海中和它据理力争。
“要是他们把陆痕领回去了，那他还当个屁的明教教主啊。”
【放心，他们不会认他的，书里写了。】
系统的安慰让本来就无语的沈流灯更无语了，“……那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是妥妥的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系统直接给她念了段原文，【路盎然爱他，就连他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因为有陆逊这样的儿子而不肯认他，可他们谁又记得，陆逊这样一片光明的人生本该是他的啊……陆逊，偷走他人生的贼，他陆痕在此立誓，此生若不除他，他势不为人！】
机械的声音没有起伏地朗读着一段本该不甘愤恨的内心独白。
好怪，好想笑。
但她要是在陈芦章还低着头自责痛苦的时候突然笑出声……
陈芦章怕是恨不得刀了她。
沈流灯仰头转眼，抿唇狠咬后槽牙，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想了遍。
她记得某部偶像剧说过，只要一直抬着头，脸上的笑就会流回去。
系统总结了一下再后面的情节，【为了对付男主，后面陆痕就回明教夺位了。】
沈流灯懂了，众叛亲离导致黑化是吧？听起来是对她的大任务有利。
沈流灯嘴角颤抖着横跃的弧度莫名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样……对陆痕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不知怎么地，她突然觉得系统念的那段内心独白也没那么搞笑了。
算了，这么多年来，她做的对不起他的事反正也多得数不清了。
反正只要他当上了明教教主，她就能得到复活机会了，到时要杀要剐随他。
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的沈流灯安慰着自责的陈芦章，“陈叔，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您也不必太自责，以前你没得选，但现在你可以重新做选择了。”
闻言陈芦章抹了把满是泪的脸，踉跄着往后退。
怕他不小心摔倒，沈流灯过去想去扶他，却被他躲开了，他一下摔坐在床的脚踏上。
疼痛让理智回归上风。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行娘。
瞒了这么多年的肮脏秘密他早就不想再瞒了，可是他并不是一个人，他怕。
怕好不容易有救的行娘又受到伤害。
她才小小推了他一下，方才情绪激动的人便瞬间缩回了龟壳。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沈流灯先换了个话题，“您应该很奇怪我和陆痕为何会结伴出现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吧？”
“我也就不瞒您了，陆逊和路盎然原是想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但距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就想着干脆沿途历练一番，陆痕想保护路盎然，便隐藏了身份和他们一起，而我怕陆痕为了她做出什么傻事便跟了过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四人现在会在这了。”
话中的某个字眼让陈芦章心下意识一沉。
会是巧合吗？
颓然坐在脚踏上的他抬头看向沈流灯，“另外一个人叫陆逊？”
果不其然陈芦章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
“看来您并不是彻底不问世事啊，他就是您想的那个陆逊，陆衡南的“独子”。”
沈流灯看向药房的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穿过走廊，看见客厅中并肩而立，年龄相仿可性格气度截然不同的两人。
“看到他您是什么感觉？”
陈芦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目光虚浮。
“是不是觉得他一看就是谦谦君子，待人温厚？可若不是二十年前那桩事，陆痕说不定也会是陆逊那般，拥有坦荡的前途，光明的未来。”
这难道就是命吗？
过了快二十年，兜兜转